新贵妃醉酒
天空很蓝,而我的思绪却随着那清风,穿越千年时光飞回到了唐朝,那个惊才绝艳的年代。
其一——赏花
阵阵春风拂过太液池,泛起了一圈圈漾着春愁的波纹。池边杨柳倒垂,远远看去,宛若娉娉婷婷的柔弱少女,为这春日的唐宫花园平添了几分秀色。
花圃里的牡丹开得正艳,那饱满艳丽的妍色若是看久了,竟能使人微微目眩,当真是极浓艳的花中王呀!天是响晴的,云也是洁白的,这一切一切,都是那么的美好。
几个形容尚小的侍女正聚在花圃边侍弄着一丛丛娇贵的牡丹,那样绚丽的华贵,迷了她们的眼,也迷了花丛中纷飞的蝴蝶的眼。
“贵妃娘娘驾到!”太监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园中的侍女一听,忙站成两排,恭恭敬敬地朝杨贵妃走来的方向跪下,静候着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堂堂贵妃。
杨玉环在侍女的簇拥下走进了花园,她走得很慢,极力表现出她身为皇妃的高贵,那样的她,面容冷若冰霜,再不见几年前的那份天真纯净了。
在一丛“洛阳红”前,她停下了脚步,抬起纤纤玉指,轻轻地触碰着其中一朵花的花瓣,那动作,无比的轻柔,无比的迟缓,似是在努力回忆着些什么。是当寿王妃时的欢乐日子吗?还是与唐明皇双宿双飞的喜悦?无人可知。
良久,她直起身子,将纷乱的思绪收回,又恢复了华贵骄矜的模样,令人无法亲近。她将袖子一摆,就有一个太监上前,恭敬地弯着腰,等候她的吩咐。她徐徐开口,道:“这些牡丹,是皇上赏赐的吗?”
那太监哪敢怠慢,忙答道:“回禀贵妃娘娘,这整个花圃的牡丹,都是皇上赏赐的。”
“是为了什么呢?”她步步紧逼。
张得海的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,他双腿一哆嗦,慌忙跪下,回道:“回娘娘的话,皇上记得今日是娘娘的生辰,本想与娘娘共度,但无奈朝中事务繁多,皇上实在走不开,于是便吩咐奴才等送这牡丹花,这玉泉酒给娘娘您,愿您平平安安,富贵常在!”说罢,便磕下了头,尽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慌,等待杨玉环的降罪。降罪?难道传旨也是有罪的?真可笑。
杨玉环只是轻轻一笑,哼声道:“我就知道他不忘旧情,一定是到上阳宫去了。”说罢,她独自在沉香亭中凝坐,神色顿时就不太好。他还是去了那里,他仍旧记得他的江采萍,仍旧记得那个雪中赏梅的梅中仙么?
她摇头苦笑。
原来,一切皆枉然。得到他的宠爱又如何?除了贵妃这个身份,她又得到了些什么呢?他还是江采萍的夫君,并不属于自己。恍惚间,她想起与李瑁在一起的上千个日日夜夜,那是多么甜蜜的生活呀!没有忧愁,没有思念,只有互相栖息的幸福。
而现在,她成为了他的后母,他和她,永远也不能再在一起。永远,多么美丽却又多么可怕的词语。
其二——饮酒
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。
若非群玉山头见,会向瑶台月下逢。
——李白
这是多醇美的酒呀!她抿了一口酒,想着。
那一年的华清泉赐浴,她已然将身心都许了他,她幻想着他永远不会负她,可是,当事实如潮水般向她袭来时,她被击垮了,那外表如此美好,如此坚不可摧的堤就这么崩溃了。
她不敢相信。
七月七日长生殿的信誓旦旦,花前月下的'恩恩爱爱,精致华丽的金雀钗,玉搔头,这些,都是他们的曾经,到底是从何时开始,这份爱,变了味道呢?
她醉了。
明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,明明知道自己并不在乎他,明明知道自己的感情受了伤,明明知道。
她明明知道一切,却又不愿相信这一切。这样,她就只能受伤,只能无助。可凭借她这弱女子的身份,她又能做些什么呢?那个给了她万千宠爱的男人,是皇帝,是大唐帝国的君主,是万人之上的帝王。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忍受一个小女子的指责,注定了他们之间只能是甜甜蜜蜜,而不能生他的气,更不能慷慨淋漓地大骂他一顿,哪怕她拥有再多的荣宠。这些女儿家对夫君撒娇的特权,都曾属于武惠妃,今生今世也只能属于武惠妃,她杨玉环得不到,也不可能得到。
纵使昭阳殿里恩爱绝,蓬莱宫中日月长,可那只是泡沫般的幻影,只要轻轻一触,就立即粉身碎骨,再无美丽可言,有些事物,很是繁华,可那只是表面上的。正如他们的爱情,太过脆弱,太不堪一击。
杨玉环惨然一笑。
她闭上了双眼,她带着那抹摄人心魂的笑容,闭上了渐已迷失自我的双眼,不再看那些浮华。
其三——起舞
牡丹花间,杨玉环翩翩起舞,这是她和他合编的霓裳羽衣舞。很美,美绝人寰,甚至有些惨烈。那样的美丽,能使人乱了方向,乱了生活的脚步,就只为她着迷了。只见她水袖飞舞,翩若惊鸿,宛若游龙。那份灵活,那份率性,可谓独一无二,是世间的唯一,没有人可以模仿。哪怕是梅妃,也无法舞出这世上的最美。
她向往自由。
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无法得到自由,于是她只能任性,只能逼得他逐她出宫,只有那样,她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,最大限度的放松。可最后,她还是得回宫,这是她的宿命,她无法选择。
这就是杨玉环的人生。所以注定了她最终的悲剧。
我凭栏靠在阳台上,望着那还未落尽的夕阳,收回了穿越了千年的思绪。这个故事结束了吗?不,远远没有,她和他,还会在天堂相聚,但,他们还会相爱吗?应该,不会了吧。
怎么还会再相爱呢?那一年在马嵬坡,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悬梁自尽,却无法挽救她的性命,姑且不提他是否爱她,单是她自己,就已经恨透了这个懦弱的男子,又怎会再相爱呢?
历史的画卷,在展开后,又任凭人盖上了那层尘土。从此,世上再无玉环,亦再无明皇。
空留诗几句:
蜀江水碧蜀山青,圣主朝朝暮暮情。
行宫见月伤心色,夜雨闻铃肠断声。
在天愿作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。
天长地久有时尽,此恨绵绵无绝期。
——白居易
比翼鸟,连理枝,怕是再也不适合他们了。
——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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